春日很快就结束了,聒噪的蝉鸣预示着夏季的到来。我也仿佛完全适应了此地的生活,和他人的来往也频繁了一些。我也方才知道这个村落里面究竟是有多少妖怪在暗中活动。先不说会胡乱闯进药铺的鬼和妖怪,村子中甚至还有月兔和座敷童子的店铺。这和华扇的描述也完全不同啊。
不过我倒也没资格去感慨这种事情,理由的话……哪个人类没事就往妖怪之山上闯呢。趁着黄昏我轻轻的扣上了医馆的大门,将有事外出的牌子挂好之后就便一身轻松的往妖怪之山走去了。
今天并不是为了采药才出的门,只是单纯的想散个步而已。我得承认倾述确实很有力量,自那日之后,自那次拥抱之后困扰我的噩梦便消失了,我也能稍微的提起精神去面对那些事情了。我有点想让四季大人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这样面对之后她是否会满意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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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我就走到了半山腰上,我打算换条路继续前进,毕竟哪怕走偏了也会有妖怪冒出来警告我离开,而我也并不害怕袭击,如此就肆意转转便好。
也就是这次走偏我竟然意外的来到了和华扇小姐初次相遇的地方,那片土地还是那么空旷,而这次也同样有个粉发妖怪在那。
“古明地觉,觉妖怪。”
“这里……”
“这不是我的领土,但能请你这个人类离开吗?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个人类……还真是第一次被妖怪这样不客气的称呼。我不由得因此定了定神才注意到这个妖怪身上还连接着第三只眼睛,而那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就在这里稍作停留,不会……”
?!
我宛若深处那日的地狱,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霉菌化成了雾气遮蔽着视野。朦胧中脚下踩到了一摊黄色的液体,那是周边的肉块流出的,原本是人类的肉块流出的。他们的身躯破裂,从中留下的不再是名为血液的液体,因为绿色的霉斑也顺着那摊液体一同流下。顺着开裂的肉块望去,唯有肿胀的脓疱。
“唔嗯?!唔呕——”
眼前浮现的景象瞬间消失,觉妖怪痛苦的跪在地上,她在那作呕。如同那日所有在场的人一般作呕着。
“你没事吧,我姑且还是一个医生……”
看到我接近,她的目光中满是恐惧,踉跄的起身往山中的深处跌跌撞撞的跑去了。
“是吗……这就是觉妖怪的能力啊。真是唤醒了最坏最坏的记忆……”
我本想去追她,但是迈出脚步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步伐是如此沉重。猛然浮现的记忆将悠然的心情全部驱散,寒意遍布全身不让我挪动分毫。然而正当我还在发愣的时候,我的身后却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将我这沉重且又冰冷的身躯唤醒,让这个躯壳恢复了些许活力。
“我来早了吗?唔……这里是什么味道。啊,是你在这里啊,这酸臭味总不会是来自你的身上吧。”
我有些讶异的回过了头,我似乎还没料想过我会和她在这见面。
“四季映姬·夜摩仙那度,阎魔。”
脑海中回闪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告诉我正是她在我身后一般。
“四季大人……说是我身上的味道也太失礼了。不过,看来还是得稍微讲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简单的将刚刚遭遇粉发觉妖怪的事情跟四季复述了一次,却看见四季露出了失落又带着无可奈何的表情于木牌之后叹了口气。
“真是可怜了我的老友了,就算是她毫无防备的看到那种景象也会留下心理创伤吧。身为人类的你吓到了妖怪本身还真是黑呢。”
“这个……真的不能不怪我吧。不过四季大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先离开这里,味道确实不太好闻。”
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推着她的肩膀离开了这片空地。她倒是没有在乎我推弄她身体的举动,而是一同找到了一块可以坐下的树桩后就继续解释了起来。
“自你失踪脱离彼岸许久之后又有一些灵魂相继消失了,只能感应到它们也跟你一样流入了幻想乡,我邀请了觉妖怪也就是我的老友在这里见面,是一起处理这些事情的,结果……”
“啊……啊……”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虽然是觉失礼在先,但是也确实影响到了四季的计划,许久不和他人交流的我一时间没有好的词汇去回应对方。
“呵呵,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就让你来顶替觉的位置吧。”
“哦,没问题,只要能帮上忙就……啊?!”
大脑在死机,这种事情是那么随便的吗?这种事情应该那么随便吗?!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随意选的搭档?真是失礼啊你这家伙,这样胡乱的推测也是黑哦。”
“那……为什么我可以?”
“虽然你并不像觉一般是对付幽灵的专家,但是那些失踪的家伙也都是和你有过关联的,所以让你帮忙也是合情合理的。”
和我记忆相关,不知道为何仅仅只是提到这个我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丝寒意,不过我还是将其完全压了下去,最后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的,四季大人。”
但是随即我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虽然接下了这份工作但是我可从来没有抓捕过灵魂,我该做什么才好这个问题顿时环绕上了我。可想来四季既然能委托我那么就说明她应该有安排我能做的事情,只需要询问她就好了。
“四季大人,现在我该做什么呢?”
“先带我去村子附近的墓地以及一些平时人迹罕至的角落吧,啊,得等到晚上再出发,在那之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坐我旁边就好。”
这些地方听起来倒像是平日幽灵会出没的区域,等待到晚上恐怕也是因为那是它们出现所需的氛围吧。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就在四季大人的旁边坐了下来。刚想在说些什么,就看见她闭上了眼睛,如同啄木鸟一般上下打起来了盹,也只好浅浅一笑作罢了。也是,今晚恐怕是个不眠之夜,还是不打扰她了。于是我挪动了身子坐到了她的背后,自己靠了过去抵住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四季大人弄醒了还是怎么样,脑袋莫名被砸了一下。不过这样确实比刚刚舒服了很多不是吗?
很快我自己也浅浅的睡着了,直到肩膀被摇晃了几下。
“该起来了,要出发了。”
我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太阳的光辉才勉强散去,山的另一端之下还有它的光芒,月色才刚显露出浅浅的影子,这个阎魔大人可真是擅长管理时间,但这样也好。
我清醒了一下脑袋后,就点了点头和四季大人并排一同往山下走去了。我们的行进速度很快,从山上下来后,在两个墓地之中探索了一圈抵达村落的时候,月光才刚散发出皎洁的亮光。只是一路上四季一言不发,只管往前行走,只管四处探索,这种严肃的工作模样压得我仿佛喘不过气,而这样快速的行进更是消磨了我的体力,重新踏入村落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不住的喘气来了粗气。
“啊哈……啊哈……四季大人,请等一下。”
四季在听到了我的呼喊之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过来,她用木牌挡住了嘴眼神避开了我看向了右下方。
“抱歉,我走太快了。”
“不,是我体力太差了。如果是觉小姐的话,想必已经调查完成了吧。”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如果四季继续这样高强度的行进下去,我的身体和心理恐怕都难以承受了。必须要想点其他能聊天的事情才好,不过擅自的聊工作之外的话题恐怕又会被四季大人狠狠的说教一番吧。
“如果是她的话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前往命莲寺墓地的路上,觉的体力与你比要差很多。”
“是这样啊。”
稍微深呼吸的两口气把呼吸调整正常之后,我只好顶着压力开始回忆村落中各处寂静的边角。也正因如此意识到了好像有点有趣的事情,虽然和协助调查的工作毫无关联,可装作和工作相关的内容询问出去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为了放松四季的警惕心还是边走边说为妙,这样想着我连忙给四季大人指了一个方向之后就一同出发了。在重新踏上路途又过去了一阵子后我估摸着大概可以开口了。
“那个四季大人,觉小姐莫非对人类村落很熟悉?”
被我这样一问她稍微分了点神,而后这是她第一次向我投来了奇怪又略带疑惑的目光。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因为如果是和觉组队行动的话,这些人迹罕见的地方只有一方熟悉村落才能自然的探索。如果觉小姐不熟悉村落,那四季大人最开始是打算怎么调查的呢,”
这下终于吸引到了四季,终于能劝诱她主动开口说话了。没再端着架子使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轻松下来了。
“如果是觉的话就不需要往这样危险的小巷钻了,以她的能力在人类村落中随意走上几圈就能知道这里有没有逃亡过来的冤魂了。”
“主动施展就可以变作大范围的读心吗?不对,不只是读心呢,连记忆都能读取的能力啊……真是……”
正打算说些什么四季突然停下了脚步,直接用木棒抵住了我的脸颊,而后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
“我还以为那么久没见,你也终于放下了过去回归你最初的模样了。怎么没聊几下你就又沉闷起来了,觉让你回忆起的过去使得你很不舒服吗?”
“……啊,是啊。不管怎么回忆,都比不上再看到那种场景来的沉闷,心情自然也……”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难以言喻。”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再次出发,只是这次她的脚步慢了很多,并且目光也不再停留于前端探查,也稍稍落在了我的旁边。
“所以你今天也其实有带上那种伪装啊,那就再稍微让自己自然一点如何。就用你和果交流时的那种最真实的样貌去面对就好。若真有不悦就倾述于我吧,虽说我已经和你熟络,已经不是用陌生人的身份接近你了,但我也知晓你的故事,因而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等……等一下四季大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果的事情?!”
四季听到我这样发问不住的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是说漏嘴的什么一般。她只能回避开了我的目光,看向了右下角。
“只是为了保护你,关注着你和妖怪的接触。所以你那样轻松惬意,那副只在过去之中才可见到的姿态我也有看到。你坦然面对过去跟果阐述的时候我也有看到。你在花田中向幽香寻求解答的样子,我自然也有看到。”
“在花田那段……那不就是在看三级片……”
这下又把四季大人的脸惹通红了……
“你就不能不用这种低劣的话术表达自己不喜欢继续这个话题了吗?什么时候你能摆脱这份黑啊。况且就那点内容,还没有地狱的刑罚残忍呢!”
“还没有地狱的刑罚残忍,莫非四季大人你可以天天看?”
“……有罪!等你重新踏入轮回,我要罚你在地狱服刑一百年!!”
“阎魔的审判不能带有私人情绪啊,四季大人!!”
人类村落中的探索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了,我们依旧没找到逃亡过来的灵魂。于是我带着四季回到了我的小屋,屋内一片宁静也不像是有亡魂来过的样子。
“果然也不会在我的屋中呢。”我耸了耸肩“这样我也不知道要往哪继续探索了,村落中所有的角落我几乎都带你走过了,四季大人。果然还是让觉小姐配合着会更合适些吧。”
但是她没有回应,而是站在窗户前,抬头对向了月亮,随后闭上了眼睛。月光洒在了她的脸上,我无心的望了过去,但是随即愣神了。月光照耀下的她美的让人动容,明明那严肃端正依在,此刻却柔和了许多。那在思考的模样让身为男性的我,久违的感受到了嘴唇的干渴,绿色的发梢在随着清风飘荡,牵动着本不应存在的欲望。
不过那种想法还是很快被我抛掉了,而后却只能自嘲自己。明明和她在一起行动也不是第一日了,怎么现在才这般幼稚。这番自嘲结束,我也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我的情绪的波动越来越大,我开始有了开心,有了喜悦。虽说不悦的时刻还是会带上伪装的面容,但是也慢慢变成了自己最真实的样子。所以现在就连四季都是在我不经意的流露出情感之后才意识到了我的伪装。
“你在愣神什么?”
四季的话突然打断了我,她已经思考完毕,重新有了目标。
“只是稍微走了点神,四季大人有什么新的提示吗?”
“我方才想了想,既然他们没有逃走到灵魂常去的地方,那么就说明他们大概是走去了最想停下的地方。而我之前也说过,他们的记忆都和你有所关联,而且确切来说是你大幅度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因此希望你能想想,那些灵魂会在幻想乡前往何方。”
被我改变了命运的灵魂,那这样想来恐怕叫怨魂更合适吧。没想到它们竟然连死后都没放弃。我……都做了什么啊。
那个我始终在逃避的东西,今日又一次试图重新展开在了眼前,果然无论在哪,只要我还在现世有些东西就不可能轻易斩断,果然吗翻页终究是需要面对之后才能做到的事情,永恒的逃避下去是无法跨过这一章节的。
而后我悄然瞄到了四季的神色,感觉手在不自觉的握紧,我是否该庆幸是今日他们才追上了我的脚步,使我没有被命运完全抛弃。
“抵达这里的时刻,我以为那些东西会一度离我远去。结果那些东西还是魂牵梦绕,如今这算是要我再次面对吗……”我对四季大人摆出了安静的手势,随后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也请四季大人放心,如果他们真的是那日的魂灵,那么他们应该会在我经常出没的地方等候着我吧。既然不在村落,那么答案就是……”
我伸出了手指,指向了我经常前往的地方——妖怪之山。
四季这才恍然的意识到了什么。
“难怪觉要把我邀请到那个地方,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
“嗯。”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出发吧。”
顺着下山的道路,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山上。而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夜晚来到此处。夜晚的山上除了昏暗以外和白昼并无不同,此刻的我也没有心思继续去观察周围的景色。我的心中很闷,不过幸好还有微弱的水声相伴,不全是寂静环绕着我,聆听着那水声,我被四季带到了一处湖泊。
“妖怪之山上居然还有那么宽敞的地方吗?四季大人为何带我来这里,如此深入的地点似乎并不是我平时能抵达的地方。”
“在这里等待就好,以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将整个妖怪之山搜索一遍。而且这个环境下我们再冒然探索,你会有危险。”
她回应着我而后双手紧紧握住了平日她敲打我用的木牌,相比刚刚窗前惬意的思考,这次她的神色更为严肃凝重,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在等待什么吗?只是这样一想我的脑海中就有了答案,她是在等那些怨灵找上我并袭击过来。
“四季大人很喜欢闭着眼睛思考呢。”
“是吗,可能我确实有这样的个人习惯吧。不过说起来,你都不害怕吗?那些怨灵随时都可能出现来袭击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内心油然的升起了一丝喜悦,想要笑,微笑。
“有什么好担心的,四季大人会很好的保护我不是吗?”
“说的是啊,我答应过你了,一定会很好的保护你的。”
月色之下,我站在湖边聆听着那淙淙流水。我终于可以问出那个问题了。
“四季大人,为什么会突然约定要保护我。明明那日之前我们只是简单的见过一面而已。”
而后我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笑声,是她发出的。
“有些时候做出什么决定可不需要理由。”
“唉?”我愣了一下。“这不是我经常……”
“呵呵……”
这次她的笑声更悦耳了,惹我的好不尴尬。但是内心中的苦闷却散去了大半,是啊,我应该庆幸她在这里。我的朋友,我的依靠,我唯一可以全然信赖的人,她在这里。
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周边骤然寒冷了下来,异样的感觉油然升起。
“那些家伙有些不会挑时间啊。”四季睁开了眼睛,那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力量也在我面前初次展现了出来,我依靠着本能向着寒意袭来的方向看去。也就在这个瞬间,如同子弹一般的光芒像我快速的袭击了过来。
“小心!”
但是四季比它们更快,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眨眼她就挡在了我的身前,用阎魔的力量挡住了袭来的攻击。不过这次的攻击也只是开了个头而已,屏障接下了初次攻击之后,密集切巨大的圆形子弹便又划着诡异的弧度砸向了我们,它们与屏障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每一次碰撞随之而来的都是嗡鸣。
我无法知晓每一击所蕴含的力量多么庞大,但是替我抵挡这些攻击的四季脸上早已挂上了惊讶又艰难的神色,她死死的咬住牙齿,身形在艰难的晃动着。
“这怨灵,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四季大人,不用管我,只是这种攻击我不会有事的!”
她这才勉强回过了头,随后如同下定决心了一般,她一把拉住了我吃力的携带着往一旁闪去。球形的弹幕在我们身后爆炸,而我则被四季完全的挡住了,只能感受到微弱的爆炸余波。等到这轮攻击平息,虽然四季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但是身上的装饰却已经有了烧灼破损的痕迹。
“面对这种对手的话……不需要遵守弹幕规则。”
那是笏,由绿色的光芒组成的十个笏,它们阻挡着袭来的弹幕,对向了树林。仿佛已经抓住了对方的位置一般撕裂着袭来的攻击向着深处飞去。在爆破中化作了翠绿的光柱,激荡起了巨大的烟尘。
随着这一击落下,原本寒冷的气息也消散了,一切都重回了宁静。四季大人又回到了之前思考的模样。嘴中轻声的呢喃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个怨灵会合为一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快就会从普通的人类灵变换为怨灵,不过已经变成这样的话也只能请你们安息了。”
而后她笑着转向了在她身后的我,而后伸出了手。
“没事了。”
我才意识到,我早已经瘫坐在了地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之后我伸出了手,握住了她,正要从地上站起来。
“……闪开!”
猛然间我看见四季的背后一道银光闪过,两柄飞刀直直的刺向了她。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刚起身的我只能脱口而出那两个字,而后将她推开到了一旁。
飞刀刺入了我的右侧胸膛,但刺入的刀刃并未就此停下,它们仿佛拥有意识,还在挪动,在我的身体中斩裂,直至从我身体的一侧砍出它们才消失。很痛,撕裂的时刻很痛,以至于自己都无法忍耐的惨叫出来。而就在此刻我想的都是这种疼痛很快就会消失,伤口就会愈合。但是我错了……
呼吸开始变的困难,右侧的撕裂感也在加剧,鲜红的血液未能快速止住,从我的指缝间溢出滴下。被斩被刺的痛觉完全没有消失的痕迹,仿佛都在告诉着我的自愈失效了。
“额哈……怎么会……”
巨大的裂口让我活动右臂都变得困难,而后那个怨灵也终于从树林中现身了。那个怨灵是我认识的人,但又是我认识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在那场事故中死去的人。
我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知道?但我的内心在见到他们的一刻骤然发寒。它们的脸上是怒意,杀意,仇恨,以及对我受伤的喜悦。这一切再次展现在了我的面前,而我还是那样的无力,他们想杀了我,他们确切的想杀了我。
“笨蛋!”
而后又是她的声音猛然将我唤醒,我的身前有个在阻挡它们的身影。我能感觉到她比我更加震惊,也比我更加疑惑。但是比起这些她似乎还有一丝焦急。
“我说的是要我保护你,不是要你保护我啊!明明刚刚那种攻击——唔?!”
又是一轮爆炸,这次四季甚至没能完全抵挡住袭来的弹幕,冲击让她不由自住的往后一退,险些脱力跪在地上。
“太大意了,怎么能出现这样的失误。”
虽然四季重新站了起来,立刻做出了反击,但是即便是命中了对方的身体,那残缺的身躯也会迅速复原。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将其杀死。可对方的攻击却因此愈发强烈,甚至跟四季的攻击模式越来越相似,逐渐的连那反击的机会都剥夺而去。
“四季……”
刚想说出一半的话顿时噎住了。让她逃走吗,不,如果她要这样做她早就逃走了,根本不会在此继续替我抵挡攻击,即便我说了她也不会逃走。那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再这样下去恐怕四季都会跟我一同……死去。
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却平静了下来,那种感觉奇妙,紧张到顶点的时候,我却平静下来了。我的身躯停止了颤抖,我的目光看向了来袭击的冤魂。
拜这份冷静所赐我终于在她和四季的交锋中看到了十分熟悉的一幕,它的身躯受伤了,而后却如同倒流一般的复原了。那不正是我之前不死之身的展现方式吗?
永琳当时的解释是,因为我是多种恐惧与信仰的结合体。所以肉体再怎么受损只要维持存在的那份恐惧与信仰还在这个躯体就能复原。它也是如此吗,那么它伤害到了我,我是否能伤害它呢?
而后如同魔炮的光芒轰击向了四季,她又一次吃力的为我顶住了攻击。
“不用害怕,我会解决的。”
但是身上明明已经满是烧灼痕迹了,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啊。
而后……又是一发魔炮袭来。恍然间,我又回忆起了和风见幽香的会面,那次我使用出了如同妖怪一样的魔法,我使用出了那种力量。
对啊,我是多种恐惧与信仰的结合体,但是从没有人说过我是主动结合了他们,还是被动被他们结合了。既然他的构成和我相似,那个冤魂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我要主动借助那些力量。
我顶着那份内心的恐惧从地上站起,开始回忆起了那日施展魔法的方式。牵动着伤口艰难的抬起右臂,我的脑海中也第一次浮现出了并非名字与种族的东西。
“判断是非黑白程度的能力、操纵花程度的能力。”
模仿学来的魔力在手心中汇集,魔法阵又一次在我的身前浮现。这当然吸引了冤魂也吸引了正在和冤魂交锋的四季。
“姑且就让我模仿一下这一发攻击吧!”
在四季的目光中,巨大的魔炮迸发出了七彩的光芒,庞大的力量撕毁着周边的一切,这一击的光芒仿佛将妖怪之山变作了白昼。
冤魂应当就此消散……如果这是我的魔炮的话。
可惜,这是它的。
倘若不是四季在最后一刻急忙拉着我避开了这蛮横的一击,我失去的可就不只是右臂了。
至于我的魔炮?那种微弱的光芒连抵御都做不到,就被撕裂了。
已经疼到麻木了,半边身子仿佛都不属于自己,要不是烧灼的痕迹止住了流淌的鲜血,现在我可能还要担心失血过多。
“抱歉,我没派上用场,我明明都想到只有我才能伤害到他了。”
四季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可嘴角抽动了两下后,如同吞咽了什么一般止住了自己的话语,而后再次开口。
“你确定吗。”
“当然。”
“那么,接下来继续释放魔炮,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我微微张口,而后点了点头。
依她的力量只要抛下我就能轻松的找到方法应对那家伙,但既然她没那么做,我就相信她的判断。即便是这样的举动成功率只有一成,在我眼中也是十成的把握。
我默默的站了起来,魔法阵在我的身前又一次展开。我需要更久的时间去蓄力,我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适应魔法的使用方法。显然四季也明白这一点,数量繁多的笏再次浮现在了我的四周,而她的身侧只有寥寥几个而已。
而袭来的子弹撞在了笏之上模样,只是分裂成了更多更多的弹幕散向了四周,缺乏保护手段的她被分裂开的子弹擦过,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她似乎真的很不适应这种情况。
不过我无心顾及这些,这些都是我在恍惚中所看到的景色了。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身前的魔法阵上,看着它不断壮大,缓慢的扩展起来,法阵中凝聚的光源也愈发显眼。此刻虚弱的感受也浮现了上来,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四季大人,我快要到能凝聚的极限了,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
“没关系,很棒了。”
无需再度言语,属于我的魔炮又一次发射而出,翠绿的光柱奔涌向了怨灵。而后她也快速的积蓄起来了魔力,似乎又要如同刚才一般施展出那可以撕裂一切的魔炮。
但是,这次可不同。笏突然浮现在了我的魔炮面前,他们挡住了我的攻击让其向外分裂成了更为细小的光柱,而后是更多的笏他们挡在了那细小的光芒将它们打的更散。
刹那间,绿色的光芒如同连上了漫天繁星,如同构筑出了巨大的天宫图。而我则在这一刻停下了魔炮的释放,抬着左手对着天上的光芒握紧了拳头。因为我的能力是何等的特殊,所以我的魔炮也不是直来直去的产物,或许现在他们只是可以曲折的光吧。
随着握拳的动作,冤魂手中真正的魔炮也向我们袭击了过来,我的光芒擦着他的七彩之光,命中了他的身躯,将他的里里外外全部贯穿。
那袭来的攻击则又一次被四季挡住,那撕裂一切的光芒无法撕裂阎魔的屏障。只是在光芒散去的时候,她也瘫坐在了地上。原本整洁的衣服被烧灼的残破不堪,红白的发带几乎都看不出原有的模样了。
“四季大人。”
我还想过去看看她的情况,但是身子却在这一刻发软令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之能勉强翻过身子。
“扑通。”
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另一声声响,她也瘫软的倒了过来,也是一副完全脱力的模样,原本刚刚都端正的帽子也在这个举动中从她的头上掉落,翻滚了一圈落到了远方。只不过她还在挣扎的爬起来。
“得把你……送去永远亭……才行……你的伤口再不处理……”
“没事的四季大人,刚刚那发魔炮留下的伤口是完全烧焦的,不用担心失血和感染,右胸上的刀口不是致命伤,也不会让我失血过多。我现在只是累坏了。”
“你最好没骗我……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也别落到我手上。”
“就算担心也得带我去检查才知道结果,但是现在这样四季大人也没法带我去永远亭,先把体力恢复一点吧,四季大人。而且哪怕真的死去了也无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似乎又惹她不悦了,她狠狠的皱了皱眉头。
“不许把自己的生命比作物品,生命可是奇迹,它远胜一切存在的事物,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没有生命这片土地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除了一片死寂。不许再这样轻薄自己了,为什么就这个教诲你完全不听呢。”
听闻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目光飘忽向了星空,那繁星和皓月尚在。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了。”
“想说什么?”
“明明是代表死亡的阎魔居然劝人向生什么的,真是太矛盾了。”
“这才不矛盾,我们……”而后四季一愣。“你又扯开话题?!就不能答应我一声?!”
“四季大人若还有力气反驳也不要躺着了,就把我送去永远亭吧。”
“……哈。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的跟你说教一次,你这个人类太顽劣了。”
身体被她扶住了,她小心的架起了我,往山下走去。其实也没走多久,我就可以下来平稳的行动了,虽然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但是却什么影响也没有了。可就在要抵达山脚的时候,那股阴寒的气息又一次散发了出来,而后一道空间的裂痕在我们面前撕开,一位金发身着道袍的成熟女性,撑着阳伞于半空中看着我们。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她的名字。
“八云紫,妖怪。”
对于这个妖怪的到来,四季似乎并不意外。
“果然是你做的吗,紫。能让灵魂融入大结界、能让它们那么快的掌握如同妖怪一般的力量、又能让在短时间内将那么多灵魂融为一体创造全新存在的妖怪。整个幻想乡恐怕只有你吧。”
紫没有说话,而是用折扇挡住了半边的脸,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们。
而紫没有回应四季则继续追问了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
紫这才开口。
“为了杀死你旁边的那个似人非人的存在。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尝试杀死他,选择这个手段也只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成功。至于为什么要杀死他,我没必要回答你。”
“……”四季没有回应她,而是沉默了下来。
只是我仿佛又看到了熟悉的场景而已,我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向那个妖怪呼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死。”
金发的妖怪轻蔑的冷哼了一声,周边散发出来的寒意让我的呼吸都沉重了下来。
“你本来就该死了不是吗,罪人。无论是外界的你,还是这里的你,都不应该存在了。你不会以为来到了幻想乡就能逃避你那令人憎恶过去吧,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地方会接纳你吧。”
“什么……”
“就见了那么一两个妖怪,你就肯定我们会接纳你?你应该在和华扇见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地位了。虽然我是说过,幻想乡会包容一切,但幻想乡不会容纳你这种罪孽深重的人。”
“我明明……”
“你不会以为敢于直面就能洗清罪孽吧,你不会以为你那点微不足道的赎罪就能解决问题吧。你身上的罪孽只有一种偿还方法——用你的命。原本你是多么的清楚,怎么现在反而开始自欺了?放心,我会让你在这一次彻底死去。”
她停顿了一下。
“这一次,请务必陷入永眠。”
“紫!你太过分了!”突然四季打断了紫,用我从未听过的严肃口吻向紫呼喊着。“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不能……”
“妖怪的本分是让人类产生恐惧不是吗,而且身为妖怪的我袭击杀死人类也只是我应做的事情。”她顿了顿,随后目光移到了四季身上。“作为幻想乡公正且黑白分明的阎魔,四季映姬·夜摩仙那度。你没有理由阻止妖怪狩猎人类的行为不是吗?还是说,你要因为一个人类失去你的公正?”
闻言四季沉默了。
“是啊,我或许鬼迷心窍了一些。你做的事情并不是黑的,妖怪狩猎人类再正常不过了,我不会阻拦你了。”
随着这声话语落下,四季大人逐渐离开了我的身侧,我的身体仿佛更加冰冷了起来,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我清楚并不是在害怕死亡,我也认可她的离开是正确的决定。
而我更清楚我在恐惧什么,果然这一切终是南柯一梦,此行的终点也就是如此吗。
“……如果是之前,我大概会这样说吧。”
就在那种绝望在蔓延之时,她的声音再次传来了,等我看过去,只看见了她挡在了我的身前,用一直握住的木牌指向了那个妖怪。
“但是我又不是没有过冤案!不,不对,在这里放任你杀死他,对这个行为充耳不闻视若无睹的我,才是黑!”
“是吗。那……”紫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幻想乡要换个新阎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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